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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维大厦某层的格子间里,乱七八糟的摆放着文件夹、名片簿。某会议室门口的是非MBO的Cellon员工,把会议室塞得很满。员工的签名,一个一个地,写满了整整两张纸。门口一副鄙旧的白板上,歪歪扭扭的写着员工们期待公司高层人士答复的问题。夕阳从落满灰尘的窗户斜射下来,光柱子落在圆桌旁几张了无生气的Glasses上
那些非MBO的员工大清早搭各种大巴,黑车出来,穿越了半个南山区,到了公司,早饭也舍不得吃一下,便来到公司占卜他们的命运。“手头没项目的,非MBO n+1,两,三周后可能办手续,手头有项目的,非MBO,公司还在研究,找到工作的非MBO,立即辞职,没任何补偿。”公司的HR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。
“什么!”非MBO员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,一会儿大家都呆了。
“在去年年底,你们不是说2月底全部遣散,发放N+1吗?”
“那些年底走的连年终奖都拿到了,不要说N+1了。”
“哪里有拖得这样厉害的!”
“现在是什么时候,你们不知道么?投资方撤资后,各方神圣像潮水一般退来,过几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!”
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船似的一股劲儿,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。最近听说公司要关门,很多人都交接了工作,HR的人也不来作梗,有的还是请了长假回家过了个悠长的春节,谁都以为年后该结束了。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,却得到比公司破产更坏的课兆!
“还是不要干的好,我们回去呆在家里吧!”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。
“嗤!”HR的小姐冷笑着,“你们不干,人家就关门了么?各部门都MBO了,还有名额还没分派完,新公司的客户就要涌来了。现在各地的洽谈转让的公司也多得是。机会和公司资源是为MBO的人留着的。”
新公司,MBO,公司转让,那是遥远的事情,仿佛可以不管。而已经决定不MBO的同事却不得不老实的呆着,主动离开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。怎么能够在现在不干呢?在深圳的生活费是要花的,物业,水电、买房向银行贷的款是要还的。
“我们找Dave说说去,再不行找找威廉!”在威廉或dave哪儿,或许有比较好的消息等候着他,有人这么想。
但是,小姐又来了一个“嗤”,眨着微翘的睫毛说道:“不要说Dave或威廉,就是找到北京的jason也没用,公司没钱遣散大家。我们刚开完会,这几天,手头没项目的,非MBO n+1,两,三周后可能办手续,手头有项目的,非MBO,公司还在研究,找到工作的非MBO,立即辞职,没任何补偿。”
“到Dave哪儿去也没有什么用,他自己都说自己已经不属于cellon了”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。“他成天忙着MBO,哪有时间管我们这些人!就说依他们所说的办,哪里来的钱给大家补偿?”
“小姐,能不能告诉我们确切的赔偿时间和数目?”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。
“确切的数目和时间,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。我们公司的遣散流程是需要钱来运转的,而且,你们要知道,拖着不给你们办,公司就可以省掉一笔赔偿,等你们拿到新公司offer后逼你们辞职,现在就遣散你们,这样的傻事谁肯干?”
“拖这么久,我们做梦也没想到。去年的北京裁员可是非常利索的n+1,今年的行情又涨到n+2,不,你们HR的小姐说的,上海cellon N+3都赔付过;我们想,今年3月总该n+1了吧。哪知道还要继续等下去!”
“小姐,就是去年北京cellon的处理办法,n+1吧。”
“小姐,非MBO的同事可怜,你们行行好心,给我们办了吧。”
小姐听得厌烦,把手里的厂牌往办公桌一扔,睁大了眼睛说,“你们嫌等的时间长,那不要干好了。公司现在每天都pay你们工资。只管啰嗦做什么!我们有的是时间拖着。”
三四张Glasses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,Glasses后面是充满着希望的年轻的脸。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。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。
“听听看,公司的处理意见?”
“比上海cellon 都不如,他们离职是公司赔付N+3。”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。
“什么!”希望犹如肥皂泡,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。
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,非MBO的员工总得继续等待;而且命里注定,只有等到公司从新项目收到钱。才能有这些钱进行赔付,而西服的空口袋里正需要RMB。
在公司做法好和坏的辩论之中,在就是否请律师以及如何敦促劳动部门保障我们权益的争持之下,结果大部分戴Glasses的朋友默默的听从了HR小姐的规劝,安静的回到了格子间。
“小姐,我手上没项目,我还有30天年假,离职如何处理?”辛苦了3年多攒的年假,好像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,怪不舒服。
“乡下#&%!”,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,“公司早有规定,超过一年的年假全部作废”
一批人嘀咕着离开了会议室,另一批人又挤了进来。同样地,在会议室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,赶走了公司关闭裁员所感到的N+1陪付的安慰。同样地,默默回到了格子间。
下班了,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。
抱着希望公司落实解决非MBO人氏的安置费的问题,原来是有很多的计划的。丈母娘家的财礼钱是要送的,忽然多出这三,四个月工资刚好可以凑个整数。春节回家,没发年终奖,一分钱没给父母,这次须得寄个万而八千什么的回去。电器也要买几件。女同事盘算自己拿到补偿后几时生子,都有了预算。他们嘀咕着离开公司的时候,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——这回又输了!输多少呢?他们不知道。总之,行将倒闭的公司没有剩下多少是自己的了。还要小媳妇儿般的按时上/下班,Cellon的HR才会满意,至于能否拿到补偿,拿到多少,只有到拿到的时候才知道。
输是输定了,马上挤公车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,在52RD转一转,发发帖子再回去,也不过在输账上加上一笔,况且有些话不说心里的确憋屈的难受。于是52RD的坛子上见得热闹起来了。
他们三个一群,五个一簇,申请个含义晦涩的ID,带着光怪陆离的面具,在52RD的各个坛子里。嘴里还是小声的嘀咕着,生怕被HR人氏给穿了小鞋,他们盘算着刚才得到的答复,咒骂那黑良心的公司以及HR。
“大量招聘Cellon人氏,薪酬丰厚”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。
急,急,急——“知名手机D/H招聘,工程师们,有意向吗?把简历发过来吧!”
“喂,本公司急聘手机软/硬件人才,提供具备竞争力的薪酬和良好的发展空间?”
几家公司的伙计特别卖力,不惜工本叫着“工程师们”,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“工程师”的西服,他们知道惟有现在,“工程师”们是多么渴望拥有一份稳定的好工作,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。
在痛苦的踌躇之后,“工程师”把人才网上的简历交到店伙计手里。工作之类的必需找的,"金三银十",过了这村儿可没那店了。
“工程师”还叫了个10元的盒饭,向网吧管理员赊了包3.5元的香烟,回到电脑旁。一会儿,呛人的劣制烟味从座位上飘散,眼眶噙着眼泪。
烟抽到肺里,话就多起来。相识的,不相识的,在52RD坛子中,有着同样遭遇的人们,发帖,回帖,中听的,喊声“对”,不中听,骂一顿“FUCK”,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。
散乱的谈话当然没有什么议决案。烟抽完了,帖发过了,大家回自己的屋子休息。出租屋里便冷清清地荡漾着潮气。
第二天仍然重复着与今天同样的故事。我们就这样无助的等待着。没有事做,没人关心,没人意识到你的存在,只有等待,等待最终的宣判的到来........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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