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国的中国热

keaixiaoqing

今年五月，我在德国汉堡工作了一个月。顶着一张东方脸孔走在满是德国人的街道上，可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回当外国人的感觉！
　　 第一个周末去了吕内堡旅行，正拿着相机拍风景照的当口，街道对面突然冲过来两位德国老爷子，说着磕磕巴巴的英文，样子看起来激动得要命：
　　 “你是旅游者吗？你从哪儿来？”
　　 “是的。我从中国来。”
　　 “啊！中国！（此处省略若干表示激动的语气助词）中国的哪个城市？”
　　 “上海。”
　　 “啊，上海！上海！”嗨，我可一点儿都没虚报事实：他们居然高兴得转起圈来，仿佛上海这个地方来自火星版图上的某个角落——最后，还硬是拉住我合了张影才心满意足。
　　 这样的故事，短短一个月里，发生了可不止一次。
　　 汉堡港口节，在热闹的集市前闲逛，却被德国本地的旅游者笑眯眯地拉住，一定要将我拍到他的照片里去——生平第一回充当了次人肉背景。
　　 去公司的餐厅里吃饭，餐厅大婶投射过来两道充满爱的目光：“我很爱你们的Jackie Chan！”──自那之后，她每天跟我学一句中文：“你好”、“谢谢”、“不客气”、“再见”！
　　 公司里一位同事时常穿一件印着毛主席头像的T恤上班，被夸奖这么穿很帅的时候，会很自恋地笑：“我也这么觉得！”
　　 中国，在这儿是最热门的话题。每天的新闻里必有关于中国的消息（虽然西方媒体在中国人的眼里仍有些偏激傲慢）。书店里最黄金的位置上放着各式中国分析论，DVD店里一字排开的是成龙李小龙，更为有趣的是，无意中走进PUMA专卖店，模特身上的新款T恤却看起来分外眼熟：原来上面赫然绣了四个中文字，迈·舒马赫！
　　 我的德国同事们对上海有着无比巨大的好奇心，每天都会问出一堆各式各样的问题：
　　 “上海可是大城市啊！跟你们比起来，我们汉堡只是个小村庄吧。”
　　 “你们造那么多高楼，是不是因为人太多，房子不够高住不下？”
　　 “上海的人口有多少？……一千六百万，天哪！！”
　　 不仅如此，我所在的那个部门甚至在汉堡当地请了位中文老师，每周固定上起了中文课。于是每到周一下午，所有人都会乖乖坐到一起，认认真真地跟着老师读：“我学习中文”、“中文不难！”
　　 前一秒朗读完“中文不难”，后一秒他们就会皱着鼻子愁眉苦脸用德文对我诉苦：“中文真的很难！”
　　 到目前为止，我的这些用功的德国同事们还是只会说：“你爱吃，呃，北京、烤鸭吗？”
　　 然后，当听到答案是“不”的时候，他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：“为什么？！”
　　 不奇怪，几乎每本供外国人学习的中文教材看起来都老掉牙的可以，而在每一本这样老掉牙的书本上，北京烤鸭都是必然要出现的主角。所以，在所有天真淳朴对中国充满向往的老外们的心中，北京烤鸭就是那神圣不可侵犯的中华美食代名词啊！
　　 我十分想告诉他们，现在中国早就不流行北京烤鸭了。
　　 但是看着他们热情又向往的眼睛，我又隐隐觉得这么做是件挺残忍的事情，大概要打碎无数颗充满美好想象的玻璃心。算了，北京烤鸭就北京烤鸭吧。
　　 只是有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，照理说，从数据上看，来德国的中国人也不少了，可德国人为什么看到我的时候还是有种“啊，终于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中国人了”这种类似于看火星人的欣喜若狂呢？刨去当地唐人街土生土长带不来新鲜感的那部分华人外，还有那为数众多的留学生们呢？他们上哪儿去了？也许，就像平时在中国时常看到的那样，正忙着装作自己不是中国人吧。